“楊樹上的女孩?什麽鬼?”沈辭沒聽明白,扭過頭疑惑的看向簡亓,卻猛的發現簡亓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,“姜辭,簡亓她人呢?”
姜辭兩手一攤,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,倒是言尋愣在原地,不知該如何是好,是楊樹上的那個女孩也好,不是那個女孩也好,他只是想搞清楚他到底愛不愛簡亓,他這麽多年耗費心力在姬幽蘭身上,甚至早就忘了身邊有這麽一個人。
簡亓拼命的往前跑,她聽到姜辭的話就開始心慌,九尾白狐的話她怎能不信?
就是因為信,才會覺得恐懼。
“簡亓,我們又見面了。”清脆的聲音從背後響起,是那城主。
簡亓轉過身,那城主仍舊一身紅衣,珠簾耷拉在面前,看不清面容,簡亓皺了皺眉頭。
“我左右思索了一下,覺得你倒還有些利用價值,不如跟我們站在一邊,還能保你性命。”那城主說話頗為高傲,透過珠簾簡亓能看到那雙冰冷的眼睛方才眯了眯,成了月牙的形狀。
簡亓自然是不會答應這件事的,翻手掀起一陣風,上前一把扯下了那城主的面具。
珠簾還留在手裏,就這麽僵在手裏,簡亓被眼前的這一景象愣住了,她千算萬算,都沒有算到會有這麽一出,千算萬算,都沒算到人界找的上神會是這麽一位。
卿荼的眼睛依舊泛着冷光,嘴角帶着一絲挑釁和嘲諷的笑容,面對着面前僵住的簡亓,似乎等她開口。
簡亓沒有出神多久,只是在分析完這一切之後就冷靜了下來,無論是任何人,都會有自己的原因去背叛另一個人,這是恒古不變的真理,也是無法磨滅的世道。
“陽五門最受寵愛的弟子,似乎沒有理由就這麽和人類合作吧?”簡亓的聲音淡淡的,似乎随時都會被吹散似的,“在陽五門太無聊嗎?”
卿荼斂去那身紅色的長袍,道:“我是陽五門最受寵愛的弟子?這話你是聽誰說的?”
卿荼的音調十分不悅。
果然是的,每個人都有那麽點兒見不得人的事,可更多的人是自以為可以掌控一切,然而只是徒勞一場。簡亓暗想。
卿荼并沒有放她走的意思,簡亓也就沒有打算走,只不過面對面前這個并不友好的面孔,簡亓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。
“确定不合作嗎?”卿荼問。
“我想你不會因為我的這些異能就跟我合作吧?”簡亓道。
卿荼:“當然,當然是貪圖你身上還沒被激發的靈力喽。”
您還真是直白。
“那我要是不答應呢?”簡亓後退了一步,做好随時出手的準備。
“那就逼你答應。”卿荼話音剛落,嘴角一抹邪魅的笑容勾過去,擡手就襲來。
簡亓雖說有防備,可是陽五門千鬼的弟子的千手鬼功,也不是她有防備就能抵擋的了的。
千手鬼功,是陽五門千鬼長老幾乎耗盡一生來練習的功夫,千手觀音,以掌化拳,以一敵百,當年千鬼在天庭征戰沙場的時候,一人就屠了戰場上大半人的性命。
而卿荼則是傳承了他的一身功夫,一點遺留都沒有,簡亓也不是那麽輕易的就能打敗她的。
簡亓被逼的連連後退,拿劍擋的時候,能感覺自己的整條手臂都被震得要斷裂,她根本就沒有機會去還手,她甚至連卿荼怎麽出手都看不清楚。
“當”的一聲,無有碰上卿荼的手,簡亓從沒聽過這把劍發出如此沉悶的聲音,即使是如此夯實的劍,也在卿荼的拳頭下顫抖了許久。
卿荼的每一拳都帶着十足的力量,似乎是把這麽多年來的不滿和憤怒全部發洩出來,招招對準紅心,不是胸口就是太陽穴。
卿荼一圈打中了簡亓的胸口,簡亓胸口一陣悶疼,嘴裏噴出一口血,嘴巴泛着血腥味,濕漉漉的,打濕了衣服前面的一片。
卿荼走上前來,整個人影籠罩住半跪在地上的簡亓,五指微微張開,附上了簡亓的脖頸。
簡亓張着嘴巴,拼命的想要呼吸一口空氣,卻是徒勞,那雙從小就開始練功的手讓她無論如何都掙紮不開,她的指甲幾乎陷進了卿荼的肉裏,卿荼卻面不改色。
“既然你不答應,那就給我去死。”卿荼的面目忽然猙獰起來,手上不由自主的又用力幾分,“你們就沒有一個好東西,愛情,我得不到,你們也休想得到。”
“當年是我拒絕和月未然成親,哈哈哈哈哈哈哈哈,荒唐,我拒絕?”卿荼似乎要把簡亓的脖子扭斷,“衆口铄金,我百口莫辯,你們居然都信?要不是孟輕顏那個賤人,我怎麽可能淪落到如此地步,該死,有愛情的,都該死。”
“你……放……放手。”簡亓艱難的掰着她的胳膊,然而是徒勞。
眼前的景象忽然不見,她似乎又回到那個沉沉的空間裏,然而這次不再是一片黑暗,而是很清楚的畫面。
她望着前方的山川,似乎是那所學校的背後,恰好是山川河流,然而在那棵楊樹上,也恰好能看到最美的風景。
“若想見者,千山可跋,萬水可涉。”那時的簡亓低下頭,是言尋稚嫩的面孔,卻帶着不符合氣質的成熟看着她,這麽說。
“那可不用,我會一直在這棵樹上。”那只是簡亓一句無關緊要的承諾,或許當時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愛上了言尋。
畫面似乎轉到很久以後,是她要和言尋分開的時刻,言尋在楊樹下的眼神讓她有些心疼,她似乎有些不願離開,可她身上似乎肩負了某種使命,離開才是她最大的任務。
“真的要走了嗎?”言尋伸手,似乎想抓住簡亓的衣角,留下一抹泡影。
簡亓騰空而起,懸浮在言尋面前,伸出冰涼的手撫摸在言尋的臉上,帶着無盡的留戀和不舍,那種情緒就像是眼淚般從眼睛裏傾瀉出來,最後還是不得不離去。
“我猖狂而來,也理應縱歌而去,日後,還願你安好。”那是簡亓在人異大戰認識他之前,就給他的最後一句話。
千山萬水共你這一程,你竟竊我餘生。
讓言尋這麽多年從未忘記過這麽一個人,竟然真的是她,這麽多年,真的是她,她想都不敢想的如果,卻真的成真了。
簡亓忽然感到手上一股溫熱,猛的睜開眼睛,卿荼在自己面前,腰間流着大量的鮮血,不知是被什麽一下子抓了過去,卿荼不可思議而又憤懑的看着她。
她擡起那只溫熱的手,上面的猩紅刺痛了她的雙眼,如果她能看到自己的話,一定能看到自己正在閃着猩紅色的光芒的眼睛,就像地獄裏剛剛爬出來的魔鬼,嗜血屠殺,上瘾成性。
“我……幹了什麽……”簡亓有些驚恐,甚至想要逃掉,可身上這精疲力盡的是怎麽回事?
她完全沒有力氣再站起來,似乎是打鬥的時候太過拼命,可不應該是這樣啊。
腳步聲開始急促的傳來,簡亓跪在地上,滿手鮮血,和對面也是血淋淋的卿荼,言尋的腳步明顯一頓,也分不清到底是誰傷了誰。
當然,簡亓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傷了誰,她對剛才的事沒有任何記憶,她又一次感覺到來自過去的恐懼,知道的,不知道的。
言尋伸手想要拉她,卻被她躲開,趔趄一下摔在地上:“你……你……別過來……別……”
簡亓這麽多年來承受着失憶的恐懼,可若是知道會是這種半吊子,想起來需要很長時間的記憶,她寧願不要這點兒記憶。
卿荼的笑容帶着滿意,她這一趟來,也無非就是為了激一激簡亓,果然上鈎了,在她恢複記憶的過程中,也是她最脆弱的時候,那正是她下手的好時機。
然而簡亓感到的是心靈的脆弱,可至于在打鬥上,如果讓她在陷入剛才那種恢複記憶而不知身外之事的狀态,她很可能會爆發出她自己都想不到的力量。
她撐着自己站起來,剛站起來一半,強風刮過,卿荼瞬間不見了蹤影,她遮住眼睛的手才放了下來,回眸看向言尋。
一時相顧無言,竟不知該說些什麽,這麽多年她想過有朝一日如果言尋愛上自己,自己該怎麽說,可現在事實就擺在自己面前,她卻像是喉嚨被堵住一般,什麽也說不出來了。
俗話說,山本無憂,因雪白頭,水本無愁,因風起皺,而起皺後,又會忍不住蕩平,而就在簡亓想要蕩平的時刻,所有的事情就像石子一樣乍入水中,讓她感到波瀾起伏,卻又不能相信這一切。
“言尋,讓我一個人待一待。”簡亓道。
愛情是最需要慎重的回請,愛或是不愛,都需要做一個最真實的抉擇,荒唐不得。
簡亓怕一不小心做錯選擇,毀的就是兩個人的人生,長嘆一口氣,擡腳向前走去,她不知道的是,當年她說她要離開言尋時,也是這樣的背影,凄涼而又威武。
作者有話要說: 之所以寫楊樹上這個小姑娘的事情吧 就是因為覺得那種馬上就要絕望了 或者說脫離出那種比較卑微的情感了 結果忽然來了那麽一點點光亮 又全部被打回原樣 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。
原來有句話怎麽說來着 我在地獄裏 救我就是害我。
反正那感覺是挺難受的 就跟你好不容易準備開始好好學習了 然後剛背會一篇課文準備去給老師表現一下 還沒被呢老師就劈頭蓋臉說你一頓昨天作業寫的不好咋的 想學習的勁瞬間就沒了。